洞头岛的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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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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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头岛的战役 讲述父亲
人民解放军攻上洞头岛

父亲，夏焕尧（1930~1996），永嘉县乌牛镇（原仁溪乡）西岙村人。18岁就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部属103师307团，又调温州军分区海防大队2中队任侦察员。
蒋介石军队在大陆失败后，国民党军官作战团胡宗南从台湾卒残部队调回浙江东南沿海岛屿一带。图谋东山再起，盘踞在一江山、大陈、披山、洞头。南北鹿岛等防守着。洞头列岛被敌人封锁着，是温州出海的大门。国民党派出军舰、敌机、特务向我大陆窜入，向洞头列岛反复的争夺。
1949年10月，人民解放军首次解放洞头岛后，浙江警备一旅二团三营防守。1950年7月7日，国民党优势的兵力攻上洞头岛。这营顽强固守，血战一昼夜，我军伤亡惨重，弹药殆尽。8日上午，三营营长阮禾秀壮烈牺牲。该岛遂又被敌人占领。我军撤出洞头岛。
1951年，青田剿匪战斗结束后，103师部队开展了紧张的1个多月正规化训练、战练，经常进行紧急集合，向温州龙湾方面进行山地攻防演习。
1951年12月17日，部队驻扎在龙湾宝华码头，团首长下达命令，攻打洞头岛，国民党闽浙反共救国军蔡功部队，500多人，参谋长王富贵交代了许多注意事项，在海上航行途中灯光联络，战士们在船上都要有突击登陆的思想准备。指挥这次战斗！18日上午，战友们干粮袋装满了3天干粮，擦拭各类武器，下午渡海作战就开始了。全体战士在宝华码头上船、杋船，小的5、6号船，只能载一个班。我海防大队最大的铁壳船，有一条光明号，是火力船，又是指挥船。营长孙玉升、海防大队队长徐广运在船头坐阵指挥，每条船船头，用沙包堆作火炮的缓冲带，两侧作掩体。各条船配备三七战防炮。九二式重机枪、火力船配九二步兵炮、八二迫击炮、六0火箭筒，指挥船上海防二中队，团警卫连一个排护航。八连连长郝锡三一个连加七连配属一个排。一个重机枪排，共138人。这样看来，这样的船只，这样的火力渡海作战，实在玄乎。那时我们觉得真棒，船上我们的战士，端起枪，真神气够威风。
从龙湾港行至黄大岙，涨潮时起航了，突然起了大风大浪，温州兵、杭州兵不晕船，有半数山东老战友晕船呕吐不止。我们互相照顾。夜间12点，一、二号船接近洞头岛码头左侧岙口，隐蔽好船靠上岸了被敌人发现，“开火船轻重机枪一齐射击，掩护突击排登陆，枪一响，刚才战士们晕船的现在不吐不晕了。冒着疯狂的射击，战士们个个跳下齐胸深处寒冷刺骨的海水中，突击班在孙排长卒领冲上高地占领前沿，二班战士叶再堂两处负伤，突击排直插东岙，在路口遇敌人一分队，被班长蒲玉泉用冲锋枪扫射，郝连长冲入东岙，敌人向东逃，追主东岙顶、垄头、北岙、敌人溃散，战士在寒冷的风雨中搜剿隐蔽的敌人，国民党闽浙反共作战团支队长李奇伟，逃北岙附近一个山洞，被一排发现。战士们喊着缴枪不杀，敌人顽抗射击，一排用炸药把敌人震毙在山洞里。
海防二中队团警卫连的一个排战士，随后在洞头岙口登陆，包围了敌人司令蔡功的指挥部，我和排长陈刚一起冲锋，陈刚的腹部负伤，肠子流出了腹外，手按肚子，继续指挥作战，我和战友用炸药炸塌了敌人的指挥部、攻下指挥部、排长陈刚还问，“捉到蔡功了没有，流血过多，壮烈牺牲，战斗胜利！19日下午，沐浴着冬天温暖的阳光，战士们喜悦的唱着歌儿，中国人民解放军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我军一同撤离洞头岛，押着俘虏闽浙反共救国军司令蔡功，共毙俘敌100多人，缴获重机枪一挺，长短枪80多支，敌运输船两艘。乘船返回温州。温州人民群众庆功和慰问的锣鼓声中，迎来了1952年的新年。
过后元旦再次回来，已是1952年1月，浙江省军区兼第七兵团司令员张爱萍就到乐清虹桥下达作战命令。由步兵103师309团。和步兵105师315团进攻洞头岛，以309团为主攻，315团和温州军分区海防大队配合作战。315团的1营2营先占领洞头的外围岛屿、温州军分区司令员夏云飞和105师参谋长刘金山组成洞头前线指挥所、统一指挥2个团的作战行动。
1月11日晚6点钟，进攻洞头的部队分别在温州龙湾码头，乐清黄华码头和黄大岙集结,各自相继乘船起航。315团1营在霓屿,状元岙登陆上岛,战斗打响了。迅速歼灭敌人、占领阵地和制高点。2营也占领半屏山和大瞿山.保障309团翼侧后安全。1营在第2天清剿散匪时,,2连指导员巩锡铭于花岗岩洞口被躲在洞里的敌人扫射壮烈牺牲。9点40分,309团分别在沙岙,鼻子尾、洞头码头登陆。迅速向北岙、寮顶方向进攻，占领阵地。12日凌晨，向敌人发起猛烈的攻击。占领了北岙街、双垄、东沙等地。切断了东西部敌人的联络和退路，东部之敌压到北烟台山，并将其包围。上午8点，309团集中兵力向北烟台山顽敌发起猛攻，我军战士如猛虎出山、蛟龙入海个个英勇冲锋，不到2个小时的战斗！歼灭敌人50余人，敌人司令王祥林大势已去，带着一些残兵败将，夺路逃窜至棺材岙，死守顽抗。向大陈岛胡宗南呼救求援。下午3点奉命增援的步兵315团3营抵达洞头岛。7连9连迅速占领东北面的要点，进驻桐桥一带待命，8连进入北烟台山，观察海面敌人，监视竹屿岛上敌人动静，在烟台山南侧下搜剿散匪。占领半屏、大瞿山的2营也移兵进驻洞头本岛东岙村和东岙顶村。至此，只有棺材岙尚有400余顽敌在死守着，以拖延时间，求得胡宗南增援从海上接走。“前指”命海防大队阻击敌人增援接应，命炮兵火力打击接近本岛的敌人船艇。
棺材岙地处洞头岛最东北端，可四面环海，仅有一条狭长的海礁，与洞头主岛相连接，潮退为径，潮涨漫部队不能过，且地势险峻、悬崖陡壁，山岙道路狭小曲折，部队运动困难。兵力不易展开，易守难攻。敌人还预先构筑了许多防守工事，明碉暗堡，火网密布。特别是隘口，重机枪火力封锁，无法通过。12日下午5点和13日凌晨2点，309团8连，2连先后2次发起进攻，均遭敌人火力阻击，我军伤亡惨重。为了尽快解决战斗，歼灭残敌，防止胡宗南部队部队增援接应，“前指”决定：调整了作战部署，将解决棺材岙的战斗任务交给315团3营，并请求上级派炮兵上岛配合作战。
13日下午3时，315团团长魏曰才和政委王怀晋亲卒3营连以上的干部到桐桥脚观察地形，观察敌人阵地。看到309团进攻时牺牲的战士10多俱尸体漂浮在海上，顿时激起了全体官兵极大愤慨。我们要为在棺材岙所牺牲的战友报仇。7连连长李德成同志在团长交给主攻任务，接受命令时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一定完成任务，为牺牲的战士报仇。”
14日，初建的师山炮营到达。当时只有二门山炮，并与315团的炮兵在桐桥一带构筑发射阵地，准备以炮兵火力拦击敌人舰船，配合进攻棺材岙的战斗。
1952年1月15日下午3点，潮水将要退到底的时刻，我军向棺材岙发起进攻，在师参谋长刘金山亲自指挥下，首先集中炮兵火力向顽敌实施猛烈轰击，打得敌阵硝烟翻滚，鬼哭狼嚎，将敌人阵地的暗堡一个一个摧毁，然后再向敌纵深延伸，下连作第1梯队为主攻，在洞头父老乡亲的指路下，迅速涉过狭长的海礁道，从右翼冲上山背，以排山倒海之势突破敌军第一道防线。第2梯队的9连紧紧跟上，从左翼迅速占领了棺材岙左前方山头制高点，以密集的火力向敌人射击，掩护下连冲锋。1排排长潘洪春身先士卒带领全排战士冲上棺材岙最高峰。把中国人民解放军五星红旗插到观潮山之巅。战士们欢呼战斗胜利！敌人纷纷举枪投降，活捉浙南反共救国军司令王祥林。共歼敌人400余人，仅用1个多小时，洞头列岛终于解放。洞头人民翻身做主。洞头岛的战役，消灭敌人895人，其中，击毙敌副司令、余震东、郭任远以下287人，俘虏敌司令王祥林，支队长马立庆部属608人，缴获迫击炮2门、火箭炮1门、轻重机枪21挺、高射枪1挺、各类长短枪544支。
我军还攻打：披山、大小鹿山、鸡山、洋屿头门、积谷、高塘、南韭山、檀头山等岛。
父亲从洞头列岛胜利后。一直坚守着洞头，小鹿山、披山岛屿一带。
1956年，父亲退伍回乡，思念多年不见的父母双亲，迈快大步。到了家门口，母亲在二楼上听见儿子焕尧回家了。母亲心情激动，踩空了楼梯掉了下来，当场就吐血而死，没有说出一句话。这样的走了，父亲伤心的大声痛哭。
一年之后，父亲娶了我母亲，在家乡一直种农田。小时侯的我，经常看到父亲腿发痛，大腿上有三处被敌人子弹打的伤。我问父亲痛吗？父亲说：“这点算什么？”抖动了嘴唇，讲起当年在棺材岙战斗的故事，和连长郝锡山、教导员范文彩一起冲杀向棺材口，两侧悬崖陡峭，悬崖下是大海，对面是敌人的机枪口，冲锋时遭敌人的阻拦。我的战友个个倒在血泊中。第2次冲锋棺材岙被敌人受阻撤回阵地，只剩下几个人，我们坚持到3天3夜的战斗，一定要拿下观潮山。看到烈士们的躯体漂浮在海面上。棺材岙的海水被烈士的鲜血染红了。父亲的讲述，听了很气愤，我的童心铭记着父亲在棺材岙一场惨烈的战斗。父亲在我心中永远是位英雄。
父亲干农田多年，生活一直很艰难。地方有些人不尊重革命军人，讽刺嘲笑：骂当兵的，打什么仗，没用窝囊怎么....父亲没有一句怨气，好样的父亲，您是我军忠诚的革命战士。
1979年夏天，父亲发呆地自言自语，很想去棺材岙看牺牲的烈士们，给烈士们磕个头，还惦记着那些还活着的战友。可惜一直没有联系，在那个年头，父亲孩子多，家里生活很困难，那里有钱做路费。在50多年一瞬间就过去了，很遗憾。
1995年，在温州江心屿父亲与老战友一起合影时，看到有些老战士生活很困难，我很难过，他们都是人民的好儿子，请记住他们。在1952年解放洞头列岛，他们都是18、19岁的小伙子，进攻棺材岙死去了上百名好战士，他们在战斗中不怕牺牲，英勇杀敌、决守阵地、保卫祖国。
1996年6月6日，父亲去世了。我在外做生意多年，工作很忙，很少回家。生活好了一点，父亲就走了，没有享受过一天的日子。作为儿子心里很难过的。哪一天一定去洞头岛看一看，（谨向父亲的战友所在棺材岙牺牲的烈士最崇高的敬礼）。我们不能忘记千千万万的无名战士。

2007年10月20日
夏瑞西